这两年,蒲光平的大姐姐、大姐夫退了休,自家儿子、女儿婚嫁都要钱,给蒲光平的就少了。其他兄姐也一样,各自都有孩子,都长大成年,用钱的地方多。
蒲光平从兄弟姐们身上捞到的钱不足前些年的一半,腊梅手上紧了许多,学武带回来的美秀过完年就要生了,大把要花钱的地方,腊梅手上无钱,缸里没粮。
习惯了不劳而获向别人索取的人,少了外面钱财来源,腊梅将眼睛盯在了菊香身上。
今年蒲学文和腊梅加班赶货,过年腊月二十九才回,刚过完年,夫妻俩就去菊香娘家住了几天,今天刚进门。
腊梅先在厨房探蒲家文的口气:“家文,你和菊香今天赚了多少钱?”
家文喜欢吹牛,说赚得多,脸上有光,张口就来:“累啊,加班加点,我们两人加起来一月有三千多块,除了吃用,一年攒了两万多。”
腊梅眼里放光:“钱呢?”
蒲家文说:“在菊香那?”
晚饭的时候,在饭桌上,腊梅就开始向菊香要钱:“你女儿我在带,一个月吃穿用怎么都得三百块,我们帮你们带蒲帝,什么农活都干不了,人工要七百,一个月你给我一千块,一年一万二。”
菊香可不是好惹的:“你想钱想疯了吧,农村哪个婆婆不带孙,带孙还要一千一个月,也不对着镜子照一样,看看镜子里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和我开口要钱?真是破袜子做口罩,臭不要脸。一千一个月,亏你说得出口,真是癞蛤蟆打哈欠,这大的口气。”
那腊梅也不是好惹的,跳起脚骂:“你看你,五短三粗,又胖又黑,不是我家要你,你就该在家一辈子做老姑婆,没人要,给你带娃,不给钱,不记好,还倒反天罡骂婆婆,要你点钱怎么啦,现在还没分家,你那钱,本应该全部都是我的。”
没钱,过年紧巴巴的,腊梅还想捞点钱给学武生孩子用,今天菊香这钱她一定得要到。
腊梅坐在地上,拍着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闹着,逼菊香拿钱出来。
好多人去看,芳菲没有去,蒲家村女人的这些伎俩,芳菲清楚得很,她妈艾娇以前经常用在她身上,有钱就是我的儿,我的乖,没钱转身就是你的仇人,骂的时候从不留口德,根本没有亲情可以讲。
蒲家村,从来不是讲理的地方。
谁的声音大,谁会撒泼,谁就会赢。
就算你是有理的一方,你将你的道理讲了出来,随便一个人一句话:“他们年纪大了,你们年轻,吃点亏,让着一点又怎样?你过得好,帮助弟弟妹妹天经地义。哪家不是拖一个带一个,你过得好,帮帮父母兄弟是应该的。”
没有人知道你在外面加班加点累死累活赚那一点加班费时有多累,没有人知道你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是怎么节省每一块钱的。
你的努力,最后却要拿出来分给别人。还美其名曰:长子如父,就该顶起半边天。
这些劝架的人说别人容易,到自己身上时,又是一副嘴脸。
菊香抱着蒲帝往外跑,她不吃这一套。她恶狠狠地对蒲学文说:“你个孬种,没一点本事,你自己去踩过缝纫机的,我们加班加点没日没夜能赚多少钱,你不晓得?你爸妈,不到五十,田不种地不耙,坐吃山空,一天伸手和别人要。你弟弟,比你小几岁,现在他也是有妻有子的人了,他有手有脚,不去做事,不出去赚钱,凭什么生孩子要我出钱?我凭什么要养你们一家子?今天,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把蒲帝带回我娘家去,我自己带,自己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