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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逆子无人送终?老娘掀桌就干张春花傅瑾奕最新章节

书云月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张春花掰开她的手,继续黑着脸,“站好,别跟我嬉皮笑脸,你压根就不知道错,更不知道危险。”周彩霞见娘真生气,吓得站好,手足无措,怯怯地看着娘,“娘,你别生气了。”张春花见女儿这样,叹息一声,又将她拉到怀中安慰,“娘的名声不算什么,寡妇门前是非多。”“你大哥下手没轻重,你们姐妹两个命最重要。”“往后有什么事情,先告诉娘,不要冲动。”三个儿子对她这个亲娘跟妹妹们一样狠,指望他们心软,那不可能。并且惹怒他们的后果,很有可能就是被找到机会害死,女儿的命就没了。在这个世道,什么都有可能。“妹妹,娘说得对。你要听话,不能冲动。”周彩云也过来劝着。大哥打人很疼很疼,还喜欢往头上打,如果不自己护着,真有可能被打死。“我知道了,往后我一定离他们远点。”...

主角:张春花傅瑾奕   更新:2025-01-03 19: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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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张春花傅瑾奕的其他类型小说《家有逆子无人送终?老娘掀桌就干张春花傅瑾奕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书云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张春花掰开她的手,继续黑着脸,“站好,别跟我嬉皮笑脸,你压根就不知道错,更不知道危险。”周彩霞见娘真生气,吓得站好,手足无措,怯怯地看着娘,“娘,你别生气了。”张春花见女儿这样,叹息一声,又将她拉到怀中安慰,“娘的名声不算什么,寡妇门前是非多。”“你大哥下手没轻重,你们姐妹两个命最重要。”“往后有什么事情,先告诉娘,不要冲动。”三个儿子对她这个亲娘跟妹妹们一样狠,指望他们心软,那不可能。并且惹怒他们的后果,很有可能就是被找到机会害死,女儿的命就没了。在这个世道,什么都有可能。“妹妹,娘说得对。你要听话,不能冲动。”周彩云也过来劝着。大哥打人很疼很疼,还喜欢往头上打,如果不自己护着,真有可能被打死。“我知道了,往后我一定离他们远点。”...

《家有逆子无人送终?老娘掀桌就干张春花傅瑾奕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张春花掰开她的手,继续黑着脸,“站好,别跟我嬉皮笑脸,你压根就不知道错,更不知道危险。”

周彩霞见娘真生气,吓得站好,手足无措,怯怯地看着娘,“娘,你别生气了。”

张春花见女儿这样,叹息一声,又将她拉到怀中安慰,“娘的名声不算什么,寡妇门前是非多。”

“你大哥下手没轻重,你们姐妹两个命最重要。”

“往后有什么事情,先告诉娘,不要冲动。”

三个儿子对她这个亲娘跟妹妹们一样狠,指望他们心软,那不可能。

并且惹怒他们的后果,很有可能就是被找到机会害死,女儿的命就没了。

在这个世道,什么都有可能。

“妹妹,娘说得对。你要听话,不能冲动。”周彩云也过来劝着。

大哥打人很疼很疼,还喜欢往头上打,如果不自己护着,真有可能被打死。

“我知道了,往后我一定离他们远点。”

“他要打我,我就跑,跑到娘身边,或者躲到隔壁婶子家。”周彩霞第一次被娘骂心中暖和和。

“躲狗蛋家,是个好办法。”张春花摸摸两个女儿的头。

全程她们都没注意到周正海,或者说直接忽视了。

握着扫把的他,做出了选择。

张春花做的白米饭,红烧肉周围还贴了一圈饼子,炒了一盘子青菜,捞了咸菜。

三个儿子都知道贵人送来了米面粮油肉,就没必要藏着掖着。

拿出一点分化他们,不亏!

再说,如果一点都不给,传出去村长跟族长都不会站在她们母女三人这边。

“老三,叫你二哥回来吃饭。”张春花支开老三,先让两个女儿吃点。

要不然那两个回来,她们两个可是抢不过。

周正海立刻跑去菜园子找二哥。

因为肉剩得多,这天也放不了太久,所以晚上做了一小盆,大概有三斤。

还剩下两斤,一会包饺子放地窖里,明天早上吃。

“娘,我身上臭,我弄一些蹲院子里吃。”

“咱家菜园子我全部都交了,刚刚村长家大叔还夸我,说我长大懂事能帮家里干活了。”

“娘,我真的很饿,多给我一些。”周正河闻着香味,望眼欲穿地盯着桌子上的红烧肉。

可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他不敢进去。

“行,今天老二辛苦了。”张春花答应了。

她装了一大碗米饭,上面盖了一大勺红烧肉,大概有七八块,再浇上一些汤汁,放点青菜咸菜。

再拿了一块饼子,她端出去递给老二。

“谢谢娘,这肉闻起来真香。”周正河端着碗,心满意足了。

娘早说浇菜园能给肉吃,他早就提桶掏粪去干。

“老二,你以后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些活娘干不动了,都指望着你。”张春花闻着老二身上的味道,真嫌弃。

可她还是坚持往这个狗脑子里塞孝顺,塞责任。

这就跟驯兽一个道理,鞭子加食物,总能驯出满意的。

她嫁人多,吃得苦多,自然学得也就更多。

“娘,我一定好好努力,成为咱家顶梁柱。”周正河嘴里塞着肉,有些含糊不清地说着。

他懂娘的意思,家里现在指望不上大哥,就指望他。

一直被压的人,突然成了老大,那种感觉反正说不出来,下意识地就觉得腰杆直。

他觉得娘有眼光,终于看到了他比大哥强。

周正海坐在桌子边上吃饭,等到娘来,他立刻给娘碗里夹了一块肉,“娘,您辛苦了。”

“儿子以前不懂事,太自私。往后定会孝顺您,照顾妹妹们。”

周彩云在三哥的眼神示意下说,“娘,三哥也给我们夹了肉。”

“大哥打妹妹时,他给拦住护了妹妹。”

张春花看着三儿子,微微点头,“做得好。”

“吃完饭,你去县里书局接抄书的活。”

“这对你的学业也是有帮助。”

周正海不再抵触这样的安排,应声道,“娘,我知道了。”

他们和谐的一面,刺痛了站在厨房窗户边上的季香荷。

她怀着周家的长孙,婆婆非但不给她开小灶,肉都不想让她吃一口,更是没天理。

以前婆婆偏心小儿子,现在偏心两个女儿,就是不管大儿子一家。

肚子饿得咕噜噜响,季香荷故意在院子里发出响声,就是等着婆婆叫她吃饭。

“娘,要给大嫂送饭吗?”周彩云小声地问着。

大嫂怀着孩子,娘以前是最重视的。现在她是为了惩罚,还是真不在意,自己有点分不清楚。

如果娘想给大嫂送饭不好意思,那她去。

“不用送,厨房里有柴有水,她藏的粮食还有一些剩余,饿不死。”张春花对季香荷一肚子气。

十两银子他们都能装大方,直接送给季家了。

现在送个屁!

要不是当着孩子面说脏话不好,她想问候季香荷祖宗十八代。

“娘说得对,大嫂藏粮食又不是头一回。”

“上次他们偷偷吃肉包子,我从窗户那看到了,大嫂还吓唬我,我要是告诉娘,她就让大哥打死我。”周彩霞想起这件事,就赶紧说出来。

“以后娘让你们吃肉包子,让她看着。”

“老三,你跟老二要是像妹妹们这样听话懂事,干活勤快,娘也让你吃。”张春花今晚上做不成肉包子。

饺子面已经弄好,肉也不够了。

“谢谢娘,我一定跟妹妹们好好学。”周正海积极地表态。

周彩霞想到了什么噘着嘴,很快又不想了,大口吃肉。

不管最后会怎样,她都不能在有肉吃的时候亏待自己。

“大嫂,你踢我碗啥意思?”

“你跟大哥不干活,就活该没饭吃。”周正河碗被耍脾气的季香荷踢翻了。

他立刻就火了,肉是吃完,可白米饭拌肉汤,也是难得的美味。

再说家里平时一个月也吃不上几顿白米饭。

“你喊什么喊?我又不是故意的。”

“碗打翻了,你再去盛一碗就是了,反正娘让你们吃香喝辣。”

“我这个怀孕的人,只能站在这里喝西北风。”季香荷阴阳怪气地说着。

“真是有病!”周正河虽然生气,但是也不敢对嫂子动手。

他跟一只委屈大狗一样,端着豁口的碗走到厨房,“娘,我没吃饱。”

“锅里还剩一些,你都盛了,剩菜也归你打扫。”张春花已经吃好。

她走到外面,盯着季香荷,“你在屋子里跟老大骂我这个婆婆,往我身上泼脏水。”

“唆使老大打彩霞,又将老二的碗踢翻。”

“上不敬,不孝我这个婆婆,下不会爱护弟弟妹妹。”

“季香荷,你这样的儿媳妇,我们周家不要了。”


“娘,妹妹,对不起。”周正海终于挤出来一滴泪花,用袖子擦着眼泪,然后鞠躬。

周正山皱着眉头,他们两个,真的是!

他补上,“娘,我明天跟正河一起去。”

“我们兄弟齐心,不会再让张家人来欺负我们。”

张春花低着头擦眼泪,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前阵子大棒,现在眼泪,应该将三个儿子彻底拿捏住。

再抬头,她就是被感动到的模样,“好,你们都长大,娘往后就能享福了。”

后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就是张老婆子的惨叫,“哎呀!老娘的腰断了。”

“大姐,大姐你快来。”

“娘摔倒了,你家猪圈塌了。”张富贵吓得大声喊。

张春花看着儿子们,“老大,老二,老三,现在娘需要你们了。”

“娘,你下命令吧,我们都听你的。”周正河现在有使不完的力气,就想给娘多做点事情。

“老大你去狗蛋家借手推车,老二老三你们将张富贵给捆起来。”

“咱们等不到明天,现在就要将人送回去,要不然他们赖上了。”张春花深呼吸一声,她要跟娘家彻底了断。

再也不会受他们任何影响。

“娘,我们做什么!”周彩霞也想出一份力。

“你们还小,不能走夜路,守住家就行。”张春花要是白天肯定带上她们姐妹。

“我们跟娘一起不怕,嫂子怀孩子了,她在家就行。”周彩霞拉着娘的衣服,她要去保护娘。

万一张家人多不讲理,他们人少。

“娘,要不咱们请村长一起去吧,这样更好一些。”周彩云小声地提醒着。

张春花想了一下,“好,你们去请村长。”

吵架讲道理都是一门学问,现在提前让女儿们学一些没坏处。

周正河找到绳子,就带着三弟去绑舅舅,想想就兴奋呀。

那么多年被欺负,今天一次性出气。

“你们两个兔崽子绑我做什么?”

“赶紧让我大姐拿银子请大夫,你们外祖母摔倒看不见?”张富贵挣扎着,他一个人对上两个外甥还真不是对手。

“绑的就是你这只白眼狼,我娘对你再好都是白瞎。”

“你就不干人事,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土地。”周正海也开始骂人。

周正河惊讶地看了一眼三弟,没想到他还会这个,他用力地给张富贵打了一个结。

张老婆子想阻止,可起都起不来,只能用手拍着地,嘴里还在骂着。

“娘,你就省省力气吧。我们现在送你回张家,到那你再好好骂。”张春花想将人拉起来,结果完全拉不动,又给摔了下。

张老婆子发出闷哼声,因为她是女的,就连亲外孙也不好抱起来。

彩霞跟彩云年纪小,更是弄不动,最后还是赵巧珍给提溜起来放到车上的。

“这个老婆子还真不轻,有我家奶羊一个半重。”

“姐,我跟铁牛说好了,我送你们去,要是有人闹事,我一个人放倒三个。”赵巧珍这次不是为吃瓜,是真想保护春花姐。

张春花也没客气,直接答应下来。

既然决定闹出来,脸面真的放在地上了,就算被人笑话也无所谓。

村长一听他们家需要帮忙,立刻带上儿子一起去。

张家这些年的做法,十里八村谁不知道,外面骂的人很多。

天黑下来,大家伙打着火把,将人往张家村送。

张老婆子一开始还有力气骂,后来路很颠簸,她只能发出哀嚎声。

张富贵求着姐姐,可一点用都没有,也就闭嘴了。

周正河捆他的时候,外面衣服都没让他穿,现在就一层单衣,冻得瑟瑟发抖,鼻涕直往嘴里流。


“大家都静一静,这件事周村长你说咋办?”张家族长也是脑瓜子疼,这五十两再加上偷书,这件事怕不能善了。

要怪就怪富贵这鳖孙,一天到晚地赌博。

“依我看,张富贵跟他娘以前拿走的东西,打个欠条,并且写下认罪书,偷书这个事情,追不追究都看往后表现。”

“他要是不老实,就送官。”周村长摸着胡子,提出了解决办法。

张老头子这个时候到了,“什么欠条?我们家压根就不欠钱,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偷书更不存在,捉贼要拿赃,不是红口白牙。”

他主打一个抵赖,就是不承认。

也正因为他这样的教导,才会有张富贵这样的儿子。

“爹,我们有人证,县城就三家当铺,他去谁家,明天我就去问。”

“到时候,那可不就是在这里谈,我定是要告到县衙去。”张春花面对亲爹耍无赖早就习惯。

“对,我们要告到县衙去。”

“外祖父,到时候舅舅吃板子,坐大牢,你可就不能怪我们。”周正河马上响应,他们都支持娘。

张老头子气得直跺脚,“别叫我爹,我不是你爹,也不是你外祖父。”

“你们这群不孝的东西,就这点事情,不能关起门来谈吗?”

“非要这样闹,富贵的将来都被你们给毁了。你娘都摔倒,你也不晓得请个大夫。”

他上前几步,就要动手打女儿,这个动作他几十年的人生非常熟练。

赵巧珍抓住他的手,周彩霞一头撞上他的肚子,周彩云挡在娘的面前。

危险时刻,只有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才能做出第一反应。

三个儿子都慢一拍,事后才往上冲,张春花睫毛轻颤,眼底划过一丝厌恶。

对二儿子改变那一刻的反省全部没了,去他爹的。

面对儿子们,她一直都没错,善良不是错,泼辣更不是错。

错的是他们,不该她来找原因。

“你这老头,你有错,你儿子有错,然后你打闺女。”

“咋滴,你瞧不起女人呀,有本事你从男人胯下爬出来,别让女人生你。”

“你这样的老王八蛋,才能生出小王八蛋。”赵巧珍贴脸开骂,什么狗玩意。

春花姐身份摆在那不好骂,她来骂。

她不怕,随便骂。

要是这老头蹦起来,她还可以拍下去,她可是比老头高了几公分。

包可以的!

“你你你!”张老头子指着赵巧珍,捶打着胸口,满脸通红,却又骂不过。

张春花觉得赵巧珍就是她的光,是她的靠山,唯一的靠山。

赵巧珍看到姐姐的模样,立刻回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行了,都不用吵。我提个方案,这欠条就不写了,毕竟嫁出去这么多年,孝顺点娘家也属于正常。”

“偷书这个事情,张富贵要写认罪书。以防他将来再去你们那……咳咳,反正你们就是要一个保障。”张家族长直接指出来。

都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要东一出西一出的。

“我儿子不写什么认罪书,他想看书,去姐姐家借几本书怎么了!”张老头子对族长提出来的解决办法,完全不认可。

这是那死丫头的保障,那不就等于他们的把柄。

不行,不行,肯定不行。

“张扒皮,你真是给脸不要脸,这件事老子不处理了,周家村张我建议你们连夜去县衙。”

“明天一早就报官,让县太爷将张富贵打一顿,然后去蹲大牢。”

“你这个扒皮鬼看看还能扒哪个女儿的皮,等着孤独终老,无人送终吧!”张家族长这话非常狠。


“姐,你啥时候要,家里现在就有,我给你送过来。”赵巧珍很大方地表示不要钱。

张春花不赞成这样的话,“那可不行,铁要钱,工钱也是钱。你要不收钱,我就不要。”

“我上其他铁匠铺打一个,我给钱。姐妹也得算清楚,有来有往,大家都不能吃亏。”

“任何一方吃亏,这关系都不长久。”

赵巧珍赶紧讨饶,“姐姐说得对,我回头问铁牛多少钱,你再给我成不成?”

“你三个儿子都回来了,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你家大儿媳在你出门的时候,可没少打彩霞彩云,我拦了两次。”

她没生个女儿,真的是很遗憾。

“我以前真的……不是人。”

“巧珍妹妹,下一步我还是要重男轻女,家里所有重活都让那三个臭小子干!”张春花听到女儿被季香荷打,生气,愧疚,想呼自己嘴巴子。

“狗改不了吃屎,他们可不是真认错,就是……”

“姐,我不是骂你是狗,你是真改了,我看得出来。”赵巧珍说到一半,发现好像连张春花一起骂了,赶紧解释下。

这个重男轻女的新说法,让她很是认同。

“我晓得,你就是骂我,也是我该得的。”张春花现在一点都不反感赵巧珍的大嘴巴跟直性子。

“姐,这些菜加到肉里去,有些人就得多吃菜。”赵巧珍将菜留下,就赶紧回去给儿子做饭了。

闻着姐做饭,真香!

昨天姐给的红烧肉太香,狗蛋说是他吃过最好的红烧肉,她下次得请教下。

今天不能请教,要不然姐又得盛一碗,她就是脸皮再厚,也不能继续占便宜。

一刻钟后,红烧肉的香味传到屋子里,季香荷捂着肚子,“周正山,你是男人的话,就给我跟你儿子端一碗过来。”

“那么多人都看见,你娘收了一大堆好东西,肉就有几十斤。”

“刚刚我娘来的时候,都说我爹身体不好。你娘一个劲地逼着钱的事情,都不舍得给我爹娘一点肉补身体。”

“周正山,我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你娘心真是太毒,太狠,我还怀着你的孩子呀!”

她鼻涕眼泪一把一把,就那样抹在被子上。

周正山皱着眉头,满脸阴沉,对妻子有几分嫌弃,更对娘有着怨恨。

今天当着季家人的面,娘是一点都不顾母子之情,将他的一颗心伤得透透的。

“你说话呀,你哑巴了。我肚子饿,孩子也饿。”

“家里有肉不给我这个孕妇吃,没天理。”季香荷拍打着周正山,没出息的东西。

“现在饭还没好,娘又没说不让我们吃。”

“你消停会吧,你给十两银子的事情,为啥没跟我商量。”

“你爹那病,真能花这么多?”周正山为这十两银子也是一肚子气。

娘逼他,弟弟们怪他。

妻子将银子给娘家时,并没有跟他商量。

本以为给个二两就很多,谁知道是全部。

季香荷听到这话,眼神有几分闪躲,“我爹这病得吃一阵子药,还要补身体。”

“十两银子都不够,我弟弟上山砍柴,妹妹们给人洗衣服,挣钱都给我娘。”

“我这个姐姐,总不能什么都不出吧。”

这样的回答,让周正山非常不满意,夫妻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

他冷哼两声,“就你弟弟能上山砍柴?一担柴也就两文钱,一年都卖不到一两银子。”

“我将银子给你,是给我们未出生的儿子用的。”

季香荷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站在床上,“你什么意思!”

“周正山,你是在怪我!你要是有本事赚钱,我至于过这样的苦日子吗?”

“你娘你妹妹一点点都不知道给家里分担。你娘给别人当外室,不给我们银子,难道给野男人花吗?”

“哐当”一声,他们屋子的门被踹开。

周彩霞手中拿着擀面杖,怒目圆睁,“季香荷,逼上你的臭嘴。”

“你再敢骂娘,往娘身上泼脏水,我就跟你拼了。”

“周正山,你真没用,被一个婆娘骑在头上拉屎撒尿。”

“她骂的是娘,就是连你跟肚子里孩子一起骂。”

季香荷指着周彩霞,盯着丈夫的脸,“瞧瞧这个家,谁都可以骂我们。”

“你这个妹妹,更是第二次打你了!”

周正山一巴掌打在周彩霞的脸上,“死丫头,没大没小。”

“我跟你嫂子名字是你叫的吗?”

“不要以为你娘宠你几天就要上天了。”

周彩霞手中的擀面杖就往周正山打过去,但是却伤不到他,还被握住了。

周正山将妹妹甩到一边去,“敢打我,胆子不小。”

他的脚就要往周彩霞身上踢,打过无数次,轻车熟路。

周正海犹豫了一小会,用扫把拦住了,“大哥,不要打了!”

“三弟,你也要跟我作对?”周正山气呼呼地冲他喊。

“不是的,但是你不能打人,娘会生气的。”周正海已经将家里情况摸清楚。

那就是听娘的话,对两个妹妹好一些,他才能有地位,继续读书。

周彩霞趁着这个空,赶紧跑到厨房,娘在炒菜,姐姐在烧火。

所以她跟大哥大嫂发生争执时,她们才没听见。

张春花让小女儿在院子里擀饺子皮,厨房太呛了,结果她哭着跑过来,脸还肿了。

“彩霞,谁干的?”她真是怒火中烧。

周彩霞被大哥打的时候没哭,见娘关心她,立刻就哭了,“大哥打的,我叫他们名字,说了不好听的话。”

“是他们先说娘的坏话,还骂娘,我才生气的。”

“娘你对他们那么好,他们还这样没良心,再听见我还骂。”

她不后悔,就算再被打,她也不后悔。

“周正山——”张春花提着锅铲就冲到院子里。

周正山见到暴走的娘,第一反应就是跑……

撒脚丫子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

张春花愣是没追上,只好大喘气地回家。

周彩霞见娘这样,就不觉得疼了,她维护娘,娘护着她,真好。

“你是不是傻?你能打得过你大哥!”

“刚刚我在,你撞他就撞了。我不在你面前,你跟他们对上,是嫌弃自己命太长吗?”张春花一手拿着锅铲,一手叉着腰。

现在她的声音跟以前一样大,可心却完全变了。

周彩霞被骂也是笑着的,她抱着娘的胳膊认错,“娘,我错了!”

“我下次不敢了,我等你在的时候再打,行不行?”

“他们说的话,太过分。”


“春花妹子,我给你带了两个鸡蛋。”

“嫂子,我给你带了新鲜的小菜。”

“我娘让带的糖三角,她老人家一早特意起来做的。”

每个人都不是空手来的,都带了点小礼物。

张春花笑着收下,然后让她们都做好,“我们有言在先,都要好好做,如果连续三天都是倒数第一没完成基本任务,那就得换人。”

“交货时,累计第一第二第三,还有奖励。就用场地费的钱,我拿出来。”

她这是对贵人负责,也是立威。

丑话说在前面,免得闹到后面难看。

“姐,我一定争做榜样,这前三,我得占一个。”赵巧珍第一个拥护。

她干活本就麻利,再加上身体好,气血足,长时间也不怕。

“那俺可不能让你,这前三我也得占一个。不图奖励,就图不让春花妹子难做。”村长家大儿媳立刻喊着。

她来时,公爹就再三嘱咐,要好好干活,千万不能偷懒。

这四十八文一天,交公中三十文,其他都可以给她攒着,这一天就是十八文,三天就是……

算不好了,就是很多很多钱,攒着往后给女儿打嫁妆。

儿子有村长爷爷,女儿只有她。

也是因为这一点,张春花对她更好一些,毕竟自己重生一次才懂得对女儿好。

这衣服分三个尺码,十个人也就分成三波,立刻开工。

大家伙嘴上说着笑,手中的活可不松懈,一个个都憋着一股劲,就算不能成为前三名,也要完成基本任务,不能成为倒数第一。

要不然公婆跟丈夫是会揍人的。

周彩霞在一边给大家倒水,眼睛还时不时地盯着大嫂季香荷,可不能让她搞破坏。

有人敲门,她也赶紧跑过去开,“管家大叔,是你!”

“快请进,我给您倒水。”

朱管家有些不好意思地进来,他这脸色,让起身迎接的张春花心中一惊。

难不成贵人反悔,不让她们干这个活?

“朱管家,我们正好在干活,你要不要检查一下,大家伙都很用心的。”

朱管家摆摆手,“大嫂,我肯定相信你们。我来不是这件事,是有另外的事情,想求你帮忙。”

张春花这才放心,立刻笑着说,“朱管家,您太客气了,只要我能做的,都可以。”

“那个,我家主子还想再吃那天的饼,让我来取。”

“这是食材,我们不白拿,府中厨子就是做不出那个味道。”朱管家来的路上,都已经怪大厨没用了。

爷想吃个饼,他们折腾两天都折腾不出来。

现在还得麻烦爷的救命恩人,说出去真够丢脸的。

“不用,不用食材。我家里有,我现在就去做,朱管家你需要等一下。”张春花不肯接那些白面鸡蛋肉。

“大嫂你不要让我难做,这是爷的命令。”

“要不你多做一些菜,我带了食盒,另外……我也想尝尝。”朱管家就想看看让爷想着的那一口,到底啥样的。

张春花听朱管家这样说,就将东西收下了,“那请管家三刻钟后,再来取。”

朱管家高兴地点头,“成,我带人去打猎,你不用着急,我一个时辰后再来。”

“春花妹子,要不要我给你打下手。”

“嫂子,我也可以帮忙的。”

立刻就有人主动帮忙,大家对贵人想吃乡下的东西,也没觉得多奇怪。

“不用,你们忙,我让彩霞烧火就成。”张春花给赵巧珍使了个眼色,让她盯着。

赵巧珍微微点头,表示收到。

“娘,不用彩霞,我来烧就成。”洗衣服归来的季香荷,将话听得清清楚楚。


这样既不会受凉,还不用借衣服。

张老婆子让外孙女将院子门关上,不让其他人看笑话。

她在大女儿面前服软了,“春花,娘不像你命好,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

“我生了七个赔钱货才得这一根独苗,他千不好万不好,那也是你亲弟弟,是你在这个世上的依靠。”

“你有本事,现在还能找个好男人,让他帮帮你弟弟,再给他娶个媳妇生个孩子,娘就是死也能合眼了。”

“你爹在家唉声叹气,都快被逼债的要疯了。你难道不想娘家有侄子吗?”

张春花听到这话,直接无语。

上辈子她被逼着改嫁,这个宝贝弟弟确实来了,但不是给她做主,而是分银子。

所以这哪里是靠山,这明明是多一个啃她血肉的人。

“娘,我这个赔钱货从出嫁那天,就跟娘家没了关系。”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是个寡妇,没男人,没男人。”

寡妇门前真是非多,亲儿子,儿媳妇,亲娘,婆家一个个都恨不得往她身上倒脏水。

而且她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亲娘在妒忌。

“你这个死丫头,你跟我还瞒着,寡妇想男人找男人,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你这脸这身材,那都是老娘给你生的。”

“你敢说跟我没关系,老天爷打雷都能劈死你。”

“往后不许说这样的话,伤娘的心,我还能害你呀!”张老婆子手指就往女儿头上戳。

这手劲,多少有点不满。

周彩霞直接冲进来,“不许打我娘。”

“你们跟我家本来就没关系,他算什么舅舅,除了抢我们家东西,偷拿银子,还能做什么!”

“你的独苗,你带回家去。”

张老婆子本来就因为女儿不肯帮忙生气,现在外孙女都敢站起来跟她干,举起手就要打。

张春花握住她的胳膊,用的力气很大,一字一顿地说,“我的孩子,轮不到你来打。”

“你要是再闹,我就去张家族长门口跪着,将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全部都说出来。”

“这一路,我还要敲锣告诉十里八村的人,你的宝贝儿子往后更说不到亲事。”

打她就算了,打她女儿不行。

她是时候该跟张家做个了断,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人。

就算能管,张富贵这样的也不管。

“好啊!你个不孝女,老娘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你拉扯大。”

“早知道你这样,还不如扔尿桶里淹死。”

张老婆子的杀手锏,就是在女儿家一哭二闹三上吊。

张春花直接带着女儿出去,这天马上就黑了。

就让他们在猪圈里闹吧,反正她不在乎。

猪也不在这,要不然真怕给猪闹瘦了。

隔壁赵巧珍一家三口直接将饭桌抬到了后院,听着这些下饭。

“狗蛋,你今日立功又受伤,娘给你弄个鸡腿补补。”

“这野鸡肉就是更紧实一些,你多吃点。”赵巧珍给儿子夹肉。

小伙子就是要多吃肉,要不然身体哪能好。

周铁牛眼巴巴地看着媳妇儿,他也要。

赵巧珍瞪他一眼,“你也有,就在你面前,还要我给你夹。”

“晚上你就在这里睡,替我们看好东西。”

“那张家小杂碎,最会爬墙偷东西。这些物料可不能丢,丢了我们就没活干。”

周铁牛将胸口的拍得咚咚响,“放心吧,有我在家,我看谁敢!”

周狗蛋吃了鸡腿后,放下碗,“爹娘,几天后我要参加童子试。”

“不行,不行!你这个身体,扛不住。”周铁牛立刻反对。

“你爹说得对,咱们不着急,先养身体。”


“春花妹子,你家彩霞再过几天,就可以独当一面。第二批,你可得给孩子安排上。”

“就是,我也觉得彩霞手巧,比我年轻时能干多了。”

大家一个个放心下来,她们母女两人一个工,张春花忙其他事情,这是应该的。

赵巧珍是知道张春花忙什么,冲着她挑眉笑着,嘴上发出无声的几个字,“祝你们顺利。”

虽然姐家三个儿子不咋滴,但是娶儿媳妇都是喜事。

下午吃过饭,张春花就带着周正河赶往杜家,邱媒婆已经提前一步去了。

她见到张春花母子,赶紧过来,“大妹子,他们要十两银子彩礼。”

“这个事情吧,确实不太合理,这个村子最高彩礼就五两银子,比不上你们石塘村。”

“可现在他们吃准给女儿提亲的人多,就说价高者得,这就是卖女儿。”

这样的人家,邱媒婆都很不屑瞧不上。

要不是上次跟周寡妇打过交道,觉得她人不错,这个媒她还真不一定保。

“我们家最高只能出六两六,这狮子大开口,坐地起价,那我们两家就等于没缘分。”张春花听到十两银子,立刻就不乐意。

周正河却急了,他哀求地拉着娘的衣服,“娘——”

“你叫娘也没有用,要不你给杜家人跪下喊爹娘,看他们乐意降点彩礼不?”张春花没好气地说,这件事可不能怪她。

周正河还真就跑过去问杜大妮爹,“叔,你要十两彩礼,那不就是卖女儿吗?”

“我家能出六两六,你要是同意往后就是我丈人爹。”

“我会好好孝顺你,我说到做到。”

杜大妮爹将烟杆子在鞋底上磕磕,斜眼瞟着周正河,“周家小子呀,你们不也卖亲娘。”

“好意思跑到我这里放屁,我不用你孝顺。十两银子,一个铜板都不能少。”

“你家出不起,自然有出得起的人家。”

周正河被堵得有点难受,他现在才明白,大哥要他们一起要亲娘改嫁是多大的错误。

“那最后……我们也没让娘改嫁,不算卖。”

“再说,这事情,是我大哥找的邱媒婆。”

“我我我,我现在一直都帮娘干活,可孝顺了。”他支支吾吾地解释着。

就在这时,杜大妮用一把剪刀抵在脖子上,“爹,你要六两六的彩礼,还是要女儿的尸体?”

现在周正河来了,她就敢用命拼一个将来。

那个爱喝酒打人的鳏夫,她不想嫁,不想死。

“你这个死妮子,你敢用死威胁你老子。”

“十两银子能让你小弟读书,你要是不嫁过去,那就等于死了。你捅吧,捅死我也不便宜周家小子。”杜大妮爹眼睛瞪得铜铃一样,恨不得将女儿给踢死。

杜大妮真的用力,血顺着脖子往外流,“死就死,反正嫁到那边也是死。”

“我早点死,让你一文钱都落不到。”

张春花走过来打圆场,为老二跟这姑娘都争取一起。

“哎哟哟,不至于不至于。大兄弟,你养大一个女儿确实不容易。”

“六两六已经是你们村子里最高的彩礼,你是独一份。”

“往后每年初二,女儿还能给你带肉带糖,要是嫁到那头去,你女儿性子这么烈,到地下都恨你的。”

杜大妮是个聪明的姑娘,立刻就领悟到张春花的意思,“爹,你想让我死,我死给你看。”

“往后每天晚上我都来缠着你,缠着我小弟,你为他卖我,我不会让你们好过。”

她在这个家十五年,三岁就开始干活,她吃得比鸡少,干得比牛多。


“吼什么!这个家所有的钱都是我带着彩霞彩云赚的。”

“别说鸡蛋了,明天我就让她们吃肉都是应该的。至于你这个不赚钱的人,就去吃野菜杂面。”

“你当你是少爷吗?指望老娘伺候你,自己做自己吃。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做你们的饭。”张春花冲着二儿子吼着。

“娘,明明就是你说男人身子金贵,不能干活,要多吃好的补一补。”十六岁的周正河瞪着娘,她怎么说变就变,还变得这么彻底。

张春花面无表情地看着二儿子,然后重重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以前很多话说错了,这样可以吗?”

这模样吓得周正河跑了,“娘你疯了,真疯了,我不吃了。”

对,她就是疯了!

张春花总有一天让他尝一尝被野狗撕咬的痛。

周彩霞舔舔嘴角,鸡蛋的香味还在嘴里,不懂娘怎么突然变了个样子。

不会是山中妖精上了娘的身体吧,如果是,那就请妖精多待一阵子。

她跟姐姐就可以多过点好日子。

“娘,我的饭怎么还没送过来?”

“你吃个鸡蛋补身体,我赞同,她们两个丫头怎么配吃!”周正海看着三个鸡蛋壳,蹙着眉头不满地嚷嚷着。

娘真是老糊涂,现在居然学会了浪费。

“老三,你上学堂的钱,是两个妹妹从小挖草药,摘野果子,养鸡卖蛋,一点点攒的。”

“她们不配,你配吗?你十三岁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不懂感恩,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张春花痛斥着老三。

最大的屋子,最厚的棉被,最体面的衣服,吃饭端到屋子里,洗脚水都是妹妹给他打好。

他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读书。

可有些人天生就是白眼狼,他跟他那个爹一样,自私到骨子里。

“娘,我是童生,马上就是秀才。”

“等我考中后,你们都跟着沾光,现在付出一点点而已。”周正海最恨娘念叨,挣钱辛苦,不容易。

他读书才是最辛苦,最不容易的。

他是全家的希望,他们就该捧着他,而不是到现在束脩钱凑不齐。

“你考中后的光,我们不沾了。你读书的钱,自己去挣,饭自己做,衣服自己洗。”

“彩云,彩霞不准给他们做饭洗衣,跟娘回屋歇着。”张春花多看一眼这逆子,就恨不得塞回肚子里。

就是生头猪,生条狗,都比生他强。

“我不会做饭呀,娘——”周正海见娘真不给他做饭,真急了。

他一个读书人,哪里会厨房的活。

他不懂,娘怎么就变成这样子。

“不会,就饿着。”张春花扔下一句话,她才不会心软。

周彩霞跟周彩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刚刚进村时,旁人说的话,她们还不相信。

娘平时将儿子当宝贝一样,都舍不得骂一句,怎么会打?

现在亲眼看着,娘平等地将三个哥哥打骂一通。

这太阳真打西边出来,六月飞雪了,真是罕见。

“站在那做什么,快进来,这新被子你们铺上,这几天倒春寒,夜里冷。”

“这里还有点布,娘给你们俩做一身衣衫,再做一双鞋子。”张春花见女儿衣服布丁打补丁,脚趾头都露出来,就很自责。

“娘,你别这样,我害怕。”

“你笑起来,我更怕了,你到底想干啥!”周彩霞站在那,不肯上前。

周彩云舔着干裂的嘴唇,眼神里也一样是害怕。

这样子,张春花转过身捶胸,心口疼,疼得她都快呼吸不过来,都是她的错。

“娘,你别生气,我们听话。”

“妹妹,你快跟娘认错。”周彩云见娘后背都在发抖,肩膀一耸一耸的,立刻跪在地上。

她们生出来,就让娘遭了那么多罪,是她们对不起娘。

周彩霞咬着嘴唇,不肯认错,她没错。

“着火了!”

“娘,着火了。”

周正海大声地喊着,他跟二哥没饭吃,只能自己做。

结果,厨房被点着了!

张春花气得赶紧先救火,幸好水缸里水是满的。

着火的地方,就是灶台后面的那一堆柴,几桶水下去就灭了。

张春花深吸一口气,幸好房子没点着。

她转身拿了一根湿柴,对着杵在那一动不动的两个儿子打过去。

“废物,两个废物。”

“烧锅做点饭,都能烧着房子,还能干什么!你们别吃了,饿着吧!”

不管他们是故意的,还是真不会。

做错事就该挨打,张春花下手挺狠,打得两个儿子跳脚。

“娘娘娘,痛痛痛。”

“娘,儿子知错了。”

柴火打断了,张春花这才扔掉,瞪着两个儿子,“将厨房收拾干净,要不然我打断你们狗腿。”

周正海委屈地哭起来,他一直都是这个家最受宠的那个,巨大的落差,再加上肚子饿,再也忍不住了。

“娘,儿子到底做错什么?你这样对我!”

“是你说,只要我用功读书,什么都不用管,家里一切都紧着我。”十三岁的半大小子,蹲在一角,用袖子擦眼泪。

张春花本能地想要安慰儿子,可想到那句母子情分已断,仁至义尽,收回了手。

“惯儿不孝,肥田出瘪稻,老祖宗说的话。娘以前不懂,现在懂了。”她转身回屋子,浑身脱力。

重生这一天来,她耗尽了精力,脑子昏昏沉沉。

她也分不清,这一切是做梦还是真的,睡一觉再说吧。

她沉沉地睡过去,连大女儿给她洗脸洗脚都没有醒。

“姐,这是咱娘吗?会不会是妖怪!”周彩霞趴在一边,看着娘的脸。

她们跟娘睡在一个屋子里,娘睡一张床,她们两个睡一张。

小时候她也像现在这样凑过来,娘睁开眼就会骂她。

后来,她就不敢了,睡在那一头,腿脚都要蜷缩起来,唯恐碰到娘。

“瞎说,娘要是妖怪,一口就可以将我们给吃了。”

“糖水,白米饭,荷包蛋,娘大概是想弥补我们,明天我要更努力地采药,多卖一些钱。”周彩云忙完后,也趴在床头看着娘。

这样,就很幸福。

张春花梦中哭得很厉害,现实中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下来。

两个女儿赶紧帮她擦,擦了又流下来,最后她们三个一起哭起来。

张春花听到女儿的哭声,猛地一下坐起来,大眼对上两双小眼,都是红通通的。


张春花已经过来了,这些人说的都是真话。

反正上辈子张家他们这一支就是断子绝孙,张富贵后来压根当不了男人。

他鬼混多年后,是被男人原配打死的。

“娘,他们欺负我,让我拉裤兜子,周正河还将我推到粪坑里。”

“大姐跟她那黑邻居一起打我,让他们赔银子。”张富贵才不管别人怎么议论,现在目的就是要钱。

“娘,小弟跑我们家偷书去赌,还打伤隔壁狗蛋,他被打就是活该。”

“至于掉茅坑,是他喝了酒站不稳,更是活该。”

“你还是赶紧将人带回去吧,省得在外面丢人现眼。”张春花这解释不是给亲娘,而是给周围吃瓜群众的。

“打我们家铁蛋,让他写字的手受伤,赔钱!”

“没有十两银子,你们不要想走,老娘砸碎你脑袋,你信不信?”赵巧珍扛着大铁锤来了。

铁锤往地上一扔,溅起尘土,“咚”一声,更是敲得人心头一震。

这东西要是砸到脑袋上,绝对能砸碎,砸腿上,骨头一准稀碎。

张富贵吓得往老娘背后躲,他可是爹娘的宝贝,“娘。”

张婆子没想到许久不见,女儿变得强势,跟隔壁关系还处得好。

两个外孙子也跟以前不一样,看来那些传闻是真的,女儿是傍了有钱的老爷。

想到这,张婆子立刻变了个脸,挤出讨好的微笑,“春花,娘刚刚说的都是气话。”

“这天气得让你弟弟去换衣服,要不然准得生病。”

“正山正河的衣服,他都能穿。”

“咱们一家人,有话坐下来好好说,你弟弟是被我们惯坏了,现在还小,等往后慢慢改。”

周正河冷哼一声,“他还小,二十岁,比我大四岁。”

“反正我衣服不给他穿,你看他臭成啥样。”

“而且说不定他身上还有什么脏病,离我们远点。”

一个大男人在县城里,干那些勾当,他可是瞧不上。

娘可以亲,舅舅就算了吧,太脏了。

“我的衣服也不行。”周正山也是一脸嫌弃,对这样的舅舅,他宁愿没有,太恶心了。

“好好好,张春花你教的好儿子。”

“我这个外祖母说话,一点都不听。现在是不是连你这个女儿,也不听老娘的话。”张婆子当众被下面子,又开始指责女儿。

“娘,我的衣服可以给小弟穿,要不然穿他姐夫留下来的衣服也成。”张春花柜子里留了不少周大根的衣服。

上辈子想他的时候,就拿出来闻一闻。

现在没扔,主要是不想浪费,家里还有三个儿子给他们穿。

“我不要穿死人衣服,也不要穿女人衣服。”张富贵猛摇头,他不要。

“没有富贵命,还非要取富贵名字,得富贵病。”

“这死人衣服咋了,谁家人过世,将所有衣服都烧掉,哪个不留着继续穿,又不是死那个时候穿的。”赵巧珍撇撇嘴,满脸嫌弃。

“就是,我男人那件羊皮袄子,还是他太爷爷留下来的。”

“铁牛媳妇说得对,这就是没富贵命,非要跟富贵扯上关系。”

“不想穿,你们母子就滚啊,掉粪坑的人,三天都不要出门,容易带晦气出门,你活这么大年纪,都不懂吗?”

“他们就是想要银子,估计她这儿子又在外面欠赌债,又没女儿换彩礼。”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揭开了张家卖女儿养儿子的事实。

张春花没有反驳,因为这是现实,娘家就是这样的。

最后张婆子还是带着儿子过来,张春花让张富贵在空了的猪圈里待着,一边烤火,一边烘衣服。


“死丫头,你敢撞我。”

“我打死你!”周正山捂着肚子,痛得脸色都苍白。

周彩霞又用力跺了他一脚,“就撞你,你们往娘身上泼脏水。”

她打完就跑,跑在娘身后。

周正山举着手要打妹妹,但是看娘的眼神,只好放下来。

“季大昌,要么还银子,要么就摁手印。否则我现在就开始敲锣打鼓,告诉所有人。”

“你们季家拿女婿的银子,教唆女婿卖寡娘。”张春花寸步不让,她可没冤枉季家。

这刘家到处找八字合适的人,大儿子能知道这消息就是季家给的。

季香荷爹指着张春花,“你,你,你真是太过分。”

“我摁,季香荷往后你就不是我女儿,废物。”

他摁完手印转身就走,两家等于彻底翻了脸。

季香荷娘将送礼的老母鸡直接抱走,“哼!就没有见过你这样当娘的人,见不得儿子好。”

“张春花你这样刻薄,将来无儿送终。”

他们两个人气呼呼地走了,损失四个鸡蛋,还多了一张欠条。

还让周家人吃了那么多粮食,这下子真是亏大了。

张春花将欠条收好,上辈子她付出一切,不也是无儿送终。

既然注定无儿送终,那就多赚钱,死之前将棺材买好,请人送终。

两个女儿说不定愿意送终,所以不可怕。

“你们周家太欺负人了!”季香荷哭着跑回屋,扑在床上。

下一刻,她惨叫着,“我的床上怎么有鸡屎?”

“谁干的!”

“这都谁干的,你们太欺负人,呜呜呜。”

周彩霞捂着嘴偷笑,哈哈哈,真解气。

周正河扭过头,反正……不承认。

周正山赶紧去哄媳妇,不敢耽误。

周正海小声地问,“娘,刘家那银子,你是怎么还的?”

“娘卖了爹留下来的书。”周彩霞抢着回答,她知道二哥三哥后面肯定还会想办法套她们两个的话。

大哥一口一个贵人,就是想占便宜,想继续卖了娘。

她只是年纪小,不是傻。

“什么?!”

“娘,那些书可都是爹留给我们的宝贝。”

“等我考上秀才,马上就要用,你怎么能卖了?”

“书是无价的,爹在天之灵要知道,得多难过。”周正海绷不住了。

那些书他想提前看,娘都不许。

现在说卖就卖,都不跟他商量。

那一箱子书是他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在你心中,书是宝贝,娘就是草芥。要是不卖书,就要卖娘卖你妹妹们。”

“老三,你可知道娘有多难过?娘的心都被你们伤透了。”张春花掏出手帕擦着压根不存在的眼泪。

村长那一番话点醒了她,不是靠着家里男人们,是必须防着男人们。

在世人眼中,这当家做主就是男人的事情。

“娘,我不是这意思。可以用其他东西换钱,这鸡鸭,还有那贵人送来的东西……”

“爹的书,怎么能卖……你跟妹妹肯定比书重要。”周正海不敢得罪娘。

他现在也不清楚那贵人的来路,也不知道到底送了多少东西,多少银子。

等搞清楚后,再想办法将银子拿过来。

“书是死物,人是活的。你想看,往后就去书局抄。”

“老二,你去将家里粪坑掏掏,挑水浇菜园去。”

“娘就是重男轻女,这重活都给你们,做好了晚上吃肉。”张春花想着肉没吃完,给老二老三吃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驯狗也是要给骨头的。

现在她心中,这三个儿子就是猪狗。

“真的?娘,咱们家有肉吃!我现在就去干。”周正河听到有肉,浑身都是劲。

哪里都不痛,哪里都舒坦。

去季家吃饭,真是一块肥肉做十个菜,最后的肉沫他吃了一点点,还卡在牙缝里。

真抠门!

大哥十两银子全部都给他们,结果肉都不舍得买一斤。

╭(╯^╰)╮

“只要你听话,不要惹娘生气,就有肉吃。”张春花给了一个承诺。

要想让马儿跑,就得给吃草。

不将他们当成儿子,当成猪牛马,不投入感情,多好。

做人就是要想得开,不要妄图让别人报答你的生养之恩。

本性恶的人可以装不懂,懂了不会做,或者压根就不想做。

周正河屁颠颠地掏粪浇菜去了,一点都没有嫌弃臭,毕竟鸡屎都吃过的人,完全不在乎这些。

周正海见二哥这样,他只好向娘讨要剩下的书,防止再被卖了。

那都是爹留给他的,不属于娘,也不属于任何人。

“娘,你就将其他书提前给我,我一定能考上。我不找你要束脩,我明天就去抄书。”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希望娘知足。

“三儿,书那么贵,娘要是给你,你大哥二哥怎么办?”

“你是乖孩子,肯定不想让娘为难。”

“你二哥挑粪去了,你现在将院子给扫了,这肉也分给你吃。”张春花就是先驯化两个小的。

哪怕他们口服心不服,都无所谓。

只要她不伤心,伤心的就会是别人。

周正海看着手中被娘塞过来的扫把,他想扔了,可是听到吃肉,就妥协了。

“扫干净点,快去。”张春花见他还磨磨唧唧,直接大声喊。

周正海一激灵,就开始笨拙地干活,他怕吃不上肉,还被娘打。

现在他已经没了退路,奶奶来了不管用,大哥大嫂也不会帮他,二哥已经挑大粪……

“正海你好好扫,让婶子见一回你扫地,可不容易!”赵巧珍拿着一篮子菜,特意过来瞧瞧热闹。

以前不好意思过来,现在她是恨不得一天跑八遍。

“婶子。”周正海脸上有些挂不住,依旧礼貌地叫人,他得维持读书人的体面。

“好好好,好好干!”赵巧珍看周正海干活,怎么看都舒坦。

“姐,我给你送点菜。”她见张春花没有躲起来哭,这才放心。

她真的挺怕,刚刚认的姐姐,因为儿子们哭诉认错,又心软变成以前那个样子。

“好妹妹,你放心,我很好。”

“你让铁牛打一个刀都砍不破的盒子,我有用。”张春花可不能让仅有的家当被家贼给偷了。

就老大两口子,真有可能干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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