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我只觉得腰臀之间酸软无力,就像是被马车轧了又轧,下床的时候差点给铜镜行了个大礼。
另外半边床铺早已经冰凉,姜瑾只留下了一张字条。
“我已入宫,省钱度日。”
我颠了颠一旁的钱袋子,里面不过碎银几两。
春风一晚,连买个糖葫芦的钱都不给我。
吝啬、小气、无情。
我听坊市上说,花有百日红,像姜忠铭这样的人早晚会死。
连带着他的‘子子孙孙’。
我为自己和姜瑾担心,总觉得日后还是得靠自己养活全家。
每两三日通书信时说到此事,总是触动他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他在信中严词厉色的告诉我,让我守好妇人本分,不要杞人忧天。
就连月末回来的时候也不给一个好脸色。
哄了再三还是不愿意,气不过我也干脆懒得再理。
夫妻之间也没有光一个人让步的道理。
我两就此冷战了好些天。
我凭着一手好针线,在集市上每日也能挣得小半吊钱。
我就上街买了些农具种子,春日里播下的粮食,等到来年自然就会丰收。
只是这条巷子里住的都是些宦官家眷。
有得宠的,就有失宠的。
自然有气不过的平民百姓,三两日扔个烂菜烂叶,臭蛋鱼虾什么的。
这天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人,自家大狗生了病,特地拉到了我这小院里。
姜瑾回家的时候,我正捂着鼻子铲屎,抹掉地上还有院墙之上,稀稀拉拉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头,一把拉起我,扔掉了我手中肮脏的布条。
“没事儿,不过是小孩儿玩闹,收拾收拾就好了。”
“我忘了你这个时辰回来,等着,我去东市给你买些肉煮……”我想着息事宁人,想把人先带回屋子里去,可是他屹然不动。
“什么小孩儿,这街坊巷市临近的,只有一家死了婆娘的中年汉子养狗。”
“许知秋,一步退步步退,他就是看准了我在宫中,你一个人在家欺负你。”
我阻在他的身前不想多生事端,“夫君……”姜瑾站在我的身前,心中早有决断,“走!”
他拉着我的胳膊,从院门口拿起了犁地的铁锹。
那力度大的好像要将人给活埋似的。
他一脚踹开了那户大门。
这住了个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早出晚归的赌博,鲜廉寡耻。
看见姜瑾那个小身板儿带着我来示威。
那汉子只是先淫邪的看了我一眼,不伦不类的作揖行礼。
“姜公公带着妻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那个“妻子”咬音极重,分明是在骂姜瑾。
“狗是畜生,不懂事定然是主人没教好。
物似主人行,白老汉,你真是好样的!”
一把铁锹哐当一声抡在了他的老脸之上。
当即人躺在地上,已经是个半死。
姜瑾从兜里掏出了半两的银子,顺着地面滚到了那老汉的眼前。
“管好你的狗,不然下一次,我要你两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