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番五次被人打断,严大胖气急败坏转身,一瞧见院外四个低眉耷眼的小太监,抬着一顶小轿立在门口,腿脚一软跪倒在地,“自然是我严大……姜大监?
儿子给您请安。”
风雪已停,可轿子中的人好似十分畏寒,厚重镶着金线宝珠的鸭绒缎子遮住四方,半点身影不露,“怎么,我许是老了,竟然不知道这宫中规矩,或这欢巷的规矩是你来立的?”
刚刚的话不过是猴子称霸王,他不过一个司礼监的掌事,若是知道这条街最大的主儿姜忠铭在侧,他是连个屁儿都不敢放的。
“儿子知错,儿子知错!
这宫里宫外的规矩自然都是您定的!
儿子不过是代惩罚而已!”
严大胖五体投地,他身后跟着的小太监都一溜儿跪下半点不敢言语。
姜瑾拉着我在后面也跪了下去,眼神示意我低头不要出声。
轿子里的人过了好半晌才笑了一声,“后面的,上前几步让我瞧瞧。”
姜瑾揣手低着头,小碎步走到轿子边上三尺远,“奴才熟火处姜瑾,给您请安。”
“哟,还是本家。”
轿子里忽然被人掀了一道缝,隐约可以感知散发的热意与冲人的幽香,“姜瑾,长相倒是不错……曹贵嫔昔日受辱唯有你发了善心,事后也未声张,倒是个知进退的。
在熟火处办事,是个不骄不馁的,有几分我的气节。”
姜瑾稳稳当当的低头俯首,“儿子似爹,都是听您宫中教诲,勉强学的一二。”
“这是怎么个事,你想怎么解决。”
这淳朴又真诚的奉承话大抵说到姜忠铭心坎上了,语气中带了几分漫不经心。
“回大监的话,奴才提前支了年节嘉赏,采买些宫中贵人不要便宜卖的碳火吃食,给内子过冬用的。
好似被严公公误以为偷拿了宫中份例。
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这样的人冒冒失失,怕是不适合在御前行走伺候。”
“有理,拖去没人的地方乱棍打死,不必上报了。
姜瑾,你做事倒周全,以后便跟我吧。”
那小轿转转悠悠离去,还带走了院里的人。
呼喊夹杂着棍棒声没一会儿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我还傻愣愣地头磕在地上不敢起身,姜瑾跌跌撞撞来到我的面前,将我扶起遮住我的耳朵,“别听,以后都是好日子,不会让你受欺负了。”
他的话大抵是真的,从那天起家中银钱再没有短缺,那些个从前看不起我的欢巷宦官家属都见天儿的来院里喝茶送礼,日子倏然见就好过起来。
可我内心总是不安,这样的日子同茶馆话本子那些个走狗兔死狗烹的结局,好似又近了一步。
偏偏姜瑾不当回事,抱着我躺在软榻上,玩弄着面前养得愈发一手抓不下的高耸山峰,一边笑的淡然,“姜忠铭可是陛下面前数十年的红人,眼瞧着就要新帝继位,功成身退了,别说这些没边际的傻话。
我可还等着给你多多挣钱,换个大宅子。”
我也在笑自己一介妇人杞人忧天,真到了那时候大不了收拾些现下存的细软首饰,一起跑路去乡下,皇权触角伸不到的地方安然度日。
“嗯……”姜瑾重重捏了一把我的峰首,风月之事,食髓入味久了好似也有些许意趣,我抿着唇缓慢解开胸前扣子,将他的手带着往身下探。
姜瑾伏在我的耳边,笑骂了一句,“小狐狸精。”
呼吸交缠着,喷出来的水打湿了床榻。
一场欢爱结束,我把玩着他的手指,“我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你如今得势,外面那么多想要予你的人,你就守着我一人?”
姜瑾懒懒的捏了一把我的脸蛋,“世上女子千千万,可当初愿意与我相互扶持过日子的唯有你一人。
更何况我若是跟在姜忠铭身边,有你他才能更加放心的将差事交由我。”
我疑惑不解地看着他,可姜瑾却没有同我解释的太多,只说了一句,“权财都是不定的,唯有人才是致命死处,用着才放心。”
我当时还没有懂他这话的含义,直到后来才明白,他因为心中有了我得到了重用,也因为爱上我甘心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