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灵魂？！” 苏宸坐直了起来，呆滞地看着照片，又瞅了瞅饱餐一顿后满足的小黑。
“对啊。”
“怎么听你这语气，好像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哎呀，没有灵魂有很多种可能的。要么就是这个人早就挂了且已经投胎轮回了，要么就是当前时空下，压根没这个人的存在，要么就有什么其他特殊的情况。”
“特殊的情况？”
“嗯，就像你爸妈啊。就是你桌上这个你爸妈的照片，从这照片里，我就看不见他们的灵魂。”
“我的爸妈。。。你看不见他们的魂魄？”
苏宸拿起了桌上的相框，心中是一阵不舒服。
“看不见。你一直说你爸妈生死未卜，我们就不考虑他们是否轮回。首先，他们俩是的的确确存在的，没有他们，哪来的你？其次，你爸妈竟然能搞到这么神奇的蓝水，还拿来给你们兄妹俩泡过澡，而你们俩更是天生自带符能这种解释不清的东西，那足以证明你爸妈肯定不是普通人啊。所以当我通过照片看不到你爸妈魂魄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惊讶。”
“不过听你这么说，至少证明这个贺奔雷有问题。”
“或许吧，但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问你啊，你，你确定有这个人？”
“当然啊，这是公安那边的人口登记的信息，这总不可能是假的吧。”
“那就不知道了。我跟你这么久，算是理解人类社会虚假的一面，这年头，真的有钱有势的人，身份造个假，一般人也不知道。”
“不想了，我好累，晚上驱动了那么多符能解酒，到现在缓过劲来，真是疲劳，睡觉睡觉。”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苏宸按照约定和冷麟风前往贺奔雷的公司。
这是一个比较破旧的小公司，地段很偏，门面很久没人打扫的样子，而仓库里则是堆了不少货物，几个员工都在辛苦地搬运，装车，没人注意苏宸和冷麟风走进来。
“咳咳，那个，请问你们公司贺总在吗？”
“你们是谁？又是讨债的？”
有一个壮汉放下手中的箱子，满脸敌意地瞅着两人。
“讨债？不不不，我们是有订单，想找你们贺总帮忙。”
“呵，看着就不像，少骗老子，赶紧滚！”
冷麟风皱了皱眉，从怀里掏出一根香烟，递给这个壮汉。
“兄弟，我们和贺老板没仇，他也没欠我们钱。我们呢，是真心想来下单的，难道你们公司有钱都不愿意赚？”
壮汉瞅了瞅冷麟风，看他年纪轻轻，倒也不像是个坏人，就接过了烟。
冷麟风是不抽烟的，但他会备着烟，有时候这东西很能帮助他和别人套近乎。
冷麟风熟练地给这个壮汉点了烟，态度算是礼貌，也让壮汉降低了敌视的态度。
“行，看你们也不是坏人，什么单子？”
“几柜货，要运到邻市的港口，发到国外，有兴趣吗？”
“什么货？”
“这个需要和你们贺总聊一下。”
“你们找我老板，我也不瞒你，贺老板没来公司好几天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
“啊？那公司现在谁在管？”
“我啊，贺老板天天在外面跑业务，公司运输这块我负责。”
“你刚才说，他欠了很多钱？”
“哎呀，做生意嘛，他欠别人钱，别人也欠他啊，一环跟一环，你也是做生意的，不会不懂吧？”
“那他欠了钱，你们还跟着他干？”
“当然啊，他虽然有不少债，但对我们手下几个兄弟倒是仗义，工资一分不少，还有各种补贴，兄弟们也都信得过，对吧，哥几个？”
“那是！”
“是是是！”
苏宸看了看这几个人，然后快速探测了一下这个为首的张哥对贺奔雷的情绪。
可让他震惊的是，他竟然探测不出来！
“这怎么可能！”苏宸暗叹一声，引起了小黑的注意。
“怎么？”
“我探测不出来他们对这个贺奔雷的情绪！”
“你看吧，我就说这个贺奔雷肯定有问题。你仔细想想，你情绪的探测是不是有什么限制？”
“有，我以前和你说过，有四种情况我是探究不出来的。第一，别人对我的情绪。第二，被探测的这两个人之间互相没有任何一点交集，从未见过，甚至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第三，一个死人对别人的情绪。第四，一个人对他自己的情绪。”
“这个姓贺的怎么也不像是这四种情况的一种。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贺奔雷压根就不存在呢？”
“不存在？什么意思？”
“哎呀，我是说，就是从生物学的角度上，有没有可能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这个人！”
“这怎么。。哦！你是说像之前孙扬那个案子，伪装？”
“对！就是伪装！和之前不一样的是，孙扬和李玲玲是实际存在的两个人，一人扮演另一个人。但是这一次，或许这贺奔雷是别人伪装的，实际上是另一个人！所以你就探测不出来了。”
“这。。我说实话，关于你说的这种情况，我还真的没接触过。”
“但你不得不往这方面想。除非这个男子有很特殊的东西，比如说，他的体内有着比你和你妹的符能还特殊的东西。”
“。。那就真的麻烦了。”
冷麟风在和壮汉聊完后，有些泄气，无功而返地走到苏宸身边。
“怎么样麟风？”
“问不出来什么。现在只知道这个贺奔雷很少回来，尤其是最近。但对这里的员工来说很正常，他们单子一直很多，只要老板按时发工资，谁会在意老板去哪？”
“也是。麟风，我感觉我们调查的方向需要调整。我。。我有一个大胆的怀疑，你要不要听？”
“你。。你的怀疑不是一向很大胆么？”
“嘿嘿，那我说了，我感觉这个贺奔雷是别人完完全全伪装的！”
“伪装？！你怎么会忽然这么想？”
“刚刚我趁你和那个汉子聊天的时候，探测了一下那个汉子对贺奔雷的情绪，结果，是空无的！”
“你是说，压根没有贺奔雷这个人。所以就算他们见过贺奔雷，但实际上这帮人是对这个伪装者产生了真实的情绪，而你也只能探测这些员工对伪装者的情绪，却探测不了他们对贺奔雷，这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的情绪？”
“就是这个意思！一说你就明白！”
“这就麻烦了，如果真的是别人伪装成贺奔雷。。。这线索就断了。苏宸，如果真的像你说的，是有人伪装，那会不会就是裴浩干的？”
“不会吧，他堂堂一个裴家四公子，犯得上平时特意伪装成另一个人，还在公安系统里登录了这个人的信息，然后只为了开这么一家小运货公司？”
“也是。但我有种办案的直觉，这个人和裴浩脱不了干系！”
“我也是这么感觉，甚至。。。哎，算了。”
冷麟风看到苏宸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没多问。
“樱子怎么样？”
“没问题，我了解她。如果她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我和她的符能会互相呼应，类似一种求救信号。”
“那就好。”
“对了，麟风，上次闯入裴家盗窃的那个人，你有什么线索？”
“没有。说来也是奇怪，这个贼太厉害了，一点点痕迹都没留下来！指纹，血液，唾液，汗液，毛发，头屑，什么东西都没有！如果不是保险柜被强行打开，根本没人相信有人闯进来过。”
“这么厉害？”
“嗯，这是我碰见最为专业的飞贼，是个强劲的对手啊。”
“裴家监控有拍到那个人的样子吗？”
“这就是他最厉害的地方！他的行动路线就好像是设计好的，几乎全是监控摄像头的死角！唯一一个画面是他和你在花园里碰了一下子，但偏偏那个时候整个院子光线又暗，而他逃的又快。”
苏宸低着头，郁闷地思索着。
“你有那个监控视频吗？”
“有。我发给你。”
苏宸看着监控拍到这个飞贼的唯一画面，的确如冷麟风说的，什么都看不见。
“和这次车祸一样。”
“什么一样？”
“第一，摄像头都拍不到目标的具体样子。第二，两个案子凶手的手法都干净利落。一个是毫无痕迹地偷了保险柜，转身就跑，一个是一次性成功地撞死目标，随后飞速逃离。第三，两件事都和裴家有关。”
“嗯，另外昨天晚上，也有其他几个路口的摄像头拍到过这辆车的画面，但因为这车贴了特质的反光膜，看不到车里的画面，只能辨别车的外观。”
“所以，这两个案子，犯人都做了充分准备。。等等，麟风，我忽然想到个事！”
“嗯？”
“假设说，裴浩在知道夏琳出轨王国涛后，本来想亲自动手解决王国涛。但因为他发觉到你的人在跟踪监视他，他的行动受阻。于是，他趁你的人不备，偷偷雇了这个名叫‘贺奔雷’的伪装者行凶。同时，裴松林也私下偷偷雇了一个身手矫健的人，特意在家里有人的情况下偷了保险柜，做给他人看，以便达到某个目的，比如说为了逼所有的孩子，不敢也不好意思再继续管他要钱，或者是其他目的。那这两件事结合起来，是不是就都是裴家在雇人行凶？”
“等下，你说裴松林在监守自盗？”
“哦，对了，这是我的另一个猜测，没来得及和你说。”
于是，苏宸把这个猜测告诉了冷麟风。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个贼对裴家的地形，甚至是监控的位置和拍摄的范围死角，都了如指掌。如果没有内应，确实很难完成。如果按照裴松林的说法，被盗的保险柜里装着几百万的现金的箱子，那这个贼怎么在拎着那么多箱子的情况下，毫无痕迹地从你手里逃脱。最重要的是，你当时人在现场，也并未发现贼人身上怀揣着什么现金的箱子，种种迹象似乎都在证实你的猜测。”
“嗯，结合两个案子来看，有一个重要的共同点，就是，裴松林，裴浩，这两个裴家的人都在雇人行凶！所以。。。”
“所以，你觉得他们雇了同一个人？！”
“对！而且这个人可能是长期听命于裴家，或者是裴家内部私下里培养出来的，用于悄然解决一些明面上不好下手的脏活和累活。”
“你这么一说，我是突然起了鸡皮疙瘩。不过，对比这监控，就是贼人和你对打的那个画面。这里面暴露出他的体型，根本没有这张贺奔雷照片里的这么胖啊。这监控里的贼人和照片的贺奔雷，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人吧。。。”
“为裴家服务的伪装者，恐怕除了易容外，连身材或许都可以变化！”
“你说的有些不合理了，哪有人能随意改自己的身材，一会儿胖，一会儿瘦？”
“麟风，你在认识我之前，你会相信情绪是可以被人类不靠任何仪器，直接且准确地探测出？”
“。。你说的也是。”
苏宸之所以会有这么大胆的想法，其实根源是来自于小黑对他说的话。
连小黑都感受不到这个人的灵魂，那这个飞贼一定有特殊的地方，就像他们兄妹俩。
“你这个猜测虽然有些离谱，但。。但如果我们排除了所有的可能，哪怕这个再很难被人信，也只能是真相。我先回局里继续调查，有消息互通。”
“好。不过麟风，这个飞贼能易容，也能通过某个方法改变身材，那他也有可能幻化成别人，你反倒不好去找。我觉得事到如今，裴浩反倒是最关键的一环，如果实在不行。。借夏琳把他引出来，夏琳似乎是他唯一的弱点。”
“我明白你的意思。”
看着冷麟风离开，苏宸叹了口气。
“小子，需不需要你黑爷爷找一下华夫人？帮你问问华夫人是否认识这种级别的易容高手？”
“你还能再请出来她的魂魄？”
“请过来就算了吧，毕竟人家在等轮回，是最重要的时刻。我帮你去问问就好了。”
“好，那拜托你了！”
小黑消失于白玉中，苏宸则拨打了温伊晴的电话。
“小晴，裴老怎么样？”
“状态还不错，他一大早就出院了，现在在家里呢。”
“你也在家？”
“嗯。我在照顾他。”
“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就平时的一些保姆和护林工。阿宸，你一晚上都不见踪影，有没有出事。。。我，我有点担心你。”
“啊，我，我没事，在调查案子。”
苏宸暂时不想把张丽和裴浩，裴文三个发生的事告诉温伊晴，毕竟为了简化复杂的事情，首先就要让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那你注意休息。。。”
“小晴，谢谢你关心我，听你的声音有点沙哑，是不是晚上没睡好？”
“有一点吧，我也不知道为何，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这样吧，我请你喝咖啡？我们找个地方聊聊，正好我也有事情问你。”
“好呀。”
两个人约了个不错的咖啡厅，温伊晴画了点淡妆，稍稍掩盖自己有点苍白无精神的面容。
“你的精神很不好，服一颗长魂丹会好一点。”
“谢谢。这丹真的很厉害，我也给爸爸服了一点，精神很快就好了很多！阿宸，这个是不是很珍贵？”
“珍贵是珍贵，不过吃完了我还可以再炼一些，只是需要时间。”
看着温伊晴缓缓咽下长魂丹，苏宸关切地问道：
“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嗯！刚吞下去就有一股气息通畅的感觉，好厉害！”
“那就好。”
苏宸心里嘀咕了一句：“当然厉害啊，这可是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才试出来这最佳的药材与符能的比例。”
“对了，阿宸，你刚才说有事问我？”
“嗯，小晴，你在裴家做了那么久的总管，知不知道比较厉害的易容高手？”
“易。。。易容高手？”
“是啊。”
“这。。。你还真把我难住了。这个我确实不知道，可是你为何问这个？好奇怪的问题。”
“有一个案子，我们怀疑犯人是个易容高手，所以想问问裴家有没有认识这样的人，我想向他请教请教。”
“这样啊，这个我可以问问爸爸。”
“不用，不必麻烦裴老，这是我自己的案子。”
“阿宸。。可能，我是个普通人，帮不了你什么，但我想说的是，如果我能帮到你，我一定会尽力！”
“我。。我知道，你不用这么紧张的。那，裴老在我走之后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他。。”
温伊晴突然脸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苏宸。
“嗯？”
“没。。没事。”
温伊晴想起裴松林对自己的嘱咐：
“女儿啊，苏大师对我那几个不孝孩子的情绪探测，我真的不愿意相信。哎，如今我更不愿意信任他们，也不喜欢他们，你说怎么办？”
“爸。。可能大哥他们。。有自己的苦衷？或许是妈妈的死，对他们打击太大了。”
“或许吧，夫人死了，裴家也倒下了，原来裴家的支柱不是我，而是一个女人。”
“爸爸，您不要再流泪了。。我。。”
“傻孩子，爸爸没事，谢谢你啊，到此时此刻，你还一直不嫌弃我，默默照顾我。女儿啊，你知道爸爸最想看到什么吗？不是什么裴家能成百年大族，繁荣昌盛，而是你的婚事啊！”
“我的。。婚事？”
“嗯！爸爸希望啊，希望能在我入土之前，看到你找个好人家！”
“爸！我。。我还年轻，还要照顾您，哪有这个心思。。”
“你骗不了我的，爸爸看你对那个苏大师，好像就有好感哦。”
“阿。。不不，苏大师他，哎，我是配不上他的。”
“瞎说！你是我裴松林的女儿，只有别人配不上你，哪有你配不上人家！在病床的时候，我就下了决定，如果你喜欢他，爸爸愿意支持你，留给你为她大部分我的财产。剩下的留一部分呢，我会放到公司里用于裴家事业的运转。最后一部分，我会捐给咱社会和国家。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平均分给那五个不孝的孩子！”
“可您这样。。是不是违背了妈妈的遗愿？”
“哎，那我只有去阴间向她亲自道歉了。”
温伊晴其实是对苏宸有好感的。
虽然苏宸其貌不扬，平时生活也很朴素。但她知道苏宸绝对不是普通人。
裴家一件件事发生到现在，他的冷静，智慧，谦虚，内敛都是她能看得见的。
她最在乎的就是男人的品性，而当她靠近苏宸时，总会感受到来自他的安全感，这就是最让她动心的地方。
最终，她还是没有将裴松林嘱托的话告诉苏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苏宸又和温伊晴聊了很多，裴家虽然外界有着强大的产业链，但家族内部现在早已分崩离析，亲情不在。
公司靠着大哥和其他得力的助手还算运行的顺利，而这个家，如今冷冷清清，只剩下温伊晴打理。
他佩服温伊晴这坚强又忠心的一面，也为裴家的遭遇感到惋惜。
但最重要的是，每当苏宸看到温伊晴的双眼中流露出的悲伤时，他知道她始终在乎自己的母亲的去向。
这也成为他一直挂念的事，一方面为了温伊晴，一方面他总觉得她母亲似乎遭遇了和他父母有关的事。
不过，眼下苏宸既然从温伊晴这里得不到需要的信息，那只能从他最熟悉的裴文那边试试看。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人一聊就聊到了晚上，在共进了晚餐后，苏宸接到了来自裴文的短信：
“海城路1469弄1号商业楼背面的深巷子，速来，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