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披着小褂往后花园转了两圈,不见平常守在身边的秋殇,更不见奶声奶气小沙弥。
午间饭后,秋日的阳光暖晃晃,裹得人浑身舒懒,脑中晒成一滩浆糊,连闻人羽平日寒若冰霜的脸也软化了不少,添了几分柔和。
闻人羽平时一举一动如成人无异,可到底是个孩子,心中有些许童趣,在这闲暇舒适的无人午后,也藏不住了。坐在老和尚专门为寺中小和尚坐的的藤秋千上荡了两下,偏头隐隐约约听见前院人声鼎沸,煞是热闹。
心中一动,跳下秋千往屋内去了,将衣物上下整了整,脸上遮了个布巾子,左右看看没什么端倪,放下心就往前院去了。
秋殇侯在老和尚身旁,强打着精神,一时松懈,张着嘴想打个哈欠,硬生生在老和尚凌厉双目中给憋了回去,打了个激灵,强撑着着眼皮瞪着眼睛,做了个乖乖模样。
“韩信得志《枯木逢春》中平之卦:暗中有喜之兆《虎》,此签乃风起见云生,时享运也通,八龙交会日,方遇宝花缘,施主且要吉宅喜气盈门,但防小孩生端祸非而分家,宜从正气公正理,则家道可圆。”老和尚低垂双目,显出一派出世高人,满目怜悯的出世高人模样。
“多谢大师。”解签之人乃山下一德高望重员外,哆哆嗦嗦被小厮从垫上扶起来,堪堪委身一拜,交了几十两的香油钱为家中长辈供了长明灯,颤颤巍巍的下山了。
“小师父。”一农妇身边站着一遮着脸的小姑娘,怯生生的对着秋殇喊道。
“嘿,二妞,你也来啦。”秋殇一下就认出来人,看有人可以说话,偷偷瞅了一眼老和尚,见对方懒得理会,就光明正大的唠起嗑来。
“对啊,娘来送菜,顺便来求佛寻寻我哥的婚事如何。”
二妞为山下村民之女,山上的吃食都是从这些个村民手中买的,价格地道,还划算,二妞家种的菜尤其的新鲜,就来往的多一些。
“二妞,别瞎说。”那农妇拍着二妞的头,小孩子家说话也没个防备,虽说对寺中的师父用不着防备,可今日人来往的多,若是被亲戚熟人听见了,也没个意思。
二妞被娘亲呵斥一声又低着头不吭声,秋殇也不在意,大度的笑笑,引着两人去了取签之处。
秋殇遮着脸来到前院,装作众游人中的一员,山上山下,来来往往,有穿着短褐的小商贩趁着今日山上人多,也挑个担子,里面装了些零嘴玩意,有穿着素色书生服的,走路慢慢悠悠,时皱眉,时欢喜,净做那些附庸风雅之事,有山下显贵人士,为显心诚,喘着粗气,从山上走上来,一大帮丫鬟小厮簇拥着。
也亏的无净寺门前开阔,否则有哪装得下那么多人。
闻人羽站在院前一桃花树下,看着人来人往热闹景象,一时有些着恍然,这样的场景竟仿若上辈子一般,她已经多久没有像这些游人这般,悠悠闲闲,心里惦记着生活琐事,却无妨生活大碍。
在她小时,爹娘还都在世,她如这些孩童一般,高高兴兴骑在父亲的脖子上,看得远远的,去逛城隍庙,也是如同这般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叫卖声吆喝声,卖艺的,卖吃食的……
那时还不知何为忧愁,何为烦恼,更不知世间丑恶。
闻人羽一时看得有些入迷,恍恍惚惚的有些呆了。
路人在一旁只看着这个小姑娘在树下站着,还以为是在等家中人
且她这幅打扮也不突兀,这偏远地方风气还不开放,光今日前来上香的的小姐姑娘,也有部分拿着细纱遮着脸,以防陌生男子冲撞。
闻人羽正发着呆,无意中注意到人群中有这么几个人颇为奇怪,说是商贩却无那耍滑之气,说是富豪显贵却又像是常年处于下位者一般,带着一身的奴气。
看着那几个人也不像是要求佛结缘一般,到满院的转悠,四处张望着,倒像是在寻着什么。
闻人羽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那几个人一时还没有注意到这边。
细细看着,发现那群人看似零零散散的,却总像是听着中间那人指令一般,有规律的寻着。
闻人羽开始谨慎起来,却不好现在就走开,以免引得那群人的注意。
良久,那群人还是悠悠转转,但已经看似有些不耐烦,那群人离着闻人羽也并不是太远,再加上她一直高备警戒着。
秋风一送,隐隐将那人低沉的声音给吹了过来:
“还没发现?”
一听这声音,闻人羽感觉一霎那浑身都僵硬了,这声音分明就是那日追踪她的黑衣人头目。
闻人羽虽心中波涛汹涌,可面上却不显,余光看着四周路线景物,开始防备着意外突发,轻轻的跺了两下脚,看像是等家人等的有些急了
“糖葫芦儿,酸甜嘞!”
一卖糖葫芦的老头正好经过桃花树,闻人羽趁着这时跟在小贩旁边低着头走了。
绕了几个人,快步往寺院内去,快要到门口时。
却很是不巧,那头目眼神凌厉,他追踪闻人羽最久,从身形及走路的姿态都记得清清楚楚,眼神一瞟,看着小贩旁边跟着的那个女孩,皱着眉看着,一时有些怀疑,见对方走的遮掩,更是奇怪,便一个人悄悄的跟了上去。
闻人羽余光看着有人跟在后面,心中大叫不好。这时她的伤还没有好全,若是应斗,必死无疑。
离了小贩,便快步往庙中去了,想趁着人多摆脱掉身后的人。
闻人羽身形还极小,三拐两拐,人头攒动,便把那人给转晕了。
可不巧,正好身旁一妇人肩头一蹭,将耳边的搭着的布巾子给挂掉了。
闻人羽慌忙接着挂回耳边,可男人眼力极好,顿时眼中凶光一闪,露出狰狞面孔,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不顾身边人就直直往前冲。
闻人羽瞳孔一缩,转身就逃,往后院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