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都是汤汤水水，我拿着勺子一次只盛一点点，我知道我喝不下。她也如此。我说放点音乐听吧，太安静了。她说好。放的是我最爱的那首《敦煌》。我抿了抿嘴说：“你找个男朋友吧。”
她没有看我，她说好。
我说：“找一个爱你的，可以和你相处的，不离不弃的那种人。”
她说好。
我说：“不管我以后是嫁人还是去任何地方，总之都会很幸福。我是你的女儿，如果你不幸福，我也不会。我会每天祈祷如果你痛苦的话，我就要比你痛苦一千倍，如果你哭泣的话，我就要生活在眼泪里煎熬。不管我在哪里，我都可以感应到你，我相信你也会。所以我的幸福与否其实都在你的手里。不管我在哪里我的祈愿都是实现，你若幸福，我就会比你幸福一千倍，你若不幸，我此生或者下世都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明白吗？”
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她使劲的点点头，然后说好。
其实对于我来说，死亡已经不可怕了，在世界上除了她之外我再无牵挂，我相信她会为了我的幸福而幸福的。我愿意死，只求上天可以把我应得时间与幸福都转移到她的身上。其实我很怕死，我看到她，就会怕死。在这个世界上当着她的面消亡是一件多么多么残忍的事。
《敦煌》的曲子演奏到了高潮，我听见有很多人在念些什么，絮絮叨叨若有似无的，一个男人哀怨的声音突然划破这些细碎的念叨，拉着长长的尾音散发出身上无穷尽的悲伤和空灵，完成这一生所有的幸福哀伤和疼痛。
我很累了，我躺在沙发上就睡了，我第一次开口跟她说晚安，我说：“妈妈，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