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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人间炼狱。
尼姑们逃的逃,散的散,死的死。
偌大个庵院废弃下来,渔娘抱着小小的舟洛,躲在一处废翁中,才没被满城的饿客捞出来端上餐桌。
她纤弱的身子发颤,却还一下一下拍着舟洛的肩,说不要怕,阿娘在呢。舟洛乖乖地,说好,娘亲,我不怕,我饿。
晚上时,渔娘爬出陶翁,找寻食物。
可目之所及,一片荒芜,连野草都被断了根,豸虫都被绝了户。
什么吃的都没了。
她跌了半条腿,幸得了小筐野草,打成糊糊,喂给舟洛吃。自己什么都没吃,下意识地吞咽口水,饿得狠了,便挖地上的土,塞下去果腹。
舟洛看娘这样,哇地一声哭出来,说:“娘不吃,我也不吃。娘,我们一起活。”
饥饿尚没扛过,疾病又来袭。
舟洛发起高热,浑身滚烫,傻兮兮地冲娘笑:“娘,你抱抱我,这样你就不冷了。快,我来给你暖暖。”
渔娘把泪都流干了,丢下他,一瘸一拐去了医馆。
坐堂的是位薄须色鬼,眯眯地盯着渔娘看,说我可以给你药,但你要陪我一晚。渔娘麻木地点点头,说了句:“快点,我儿子还等着我呢。”
生死面前,尊严都是奢侈。
床摇得咯吱咯吱,渔娘涣散地望向头顶的帐幔。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做的这一切毫无意义。
这是场多余的牺牲。
因为几个时辰后,她的夫君舟山淮就会开仓放药,这座城,很多人,都不会死。唯独她的儿子,舟洛,哭声引来了屋外的恶犬,被拖出窗外,狼狗分而食之。
死之前,还在不断地喊“娘”。
渔娘带着药,回来时,只见到了一地残肢。
天下间,没哪个母亲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她吐了口血,自此半疯。
不吃不喝,守在原地,逢人便说这有我儿。
她原该就这么心碎而死,却因长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