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安双眼通红,压低声音质问我,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暗自嗤笑。
谁能有我委屈?
当牛做马替秦思语照顾丈夫儿子,勤勤恳恳二十年到头来被丈夫下安眠药害死。
他们把我算计得体无完肤,难道还不许我回报一二么?
我抬手,利落地给了贺今安两巴掌,把他扇懵了。
“谁是你妈,你妈是谁?你知道的,我不是你妈,这位,你口口声声喊着姑姑的人才是你亲妈,你的养父贺云洲是你的亲爸。你对你们一家三口的事一清二楚,不然也不会给你爸出主意,让他我下安眠药,把你妈带到婚宴上来喝改口茶。”
“贺云洲、秦思语,你们这对寡廉鲜耻的奸夫淫妇!这些年你们当着我的面演兄妹,背着我喊情哥哥好妹妹,是不是很刺激啊?”
一字一句通过话筒传到酒店大堂的每个角落。
像一滴水掉进热油锅,激起一片热火朝天的议论。
“好复杂的关系,姑姑是亲妈,养父是亲爸,只有养母从始至终都是个外人。”
“出轨多年的丈夫,心思深沉的养子,登堂入室的小三,被骗多年的她,好惨的正牌妻子。”
“我的天,今天这婚宴没白来,等我回家就是巷口情报中心的焦点!”
……
台下的宾客交头接耳,一边偷瞄台上的情况,脸上扬起一抹心照不宣的笑容。
秦思语恐慌至极。
她自恃贺云洲的真爱,从没把我这个法律承认的妻子放在眼里。
可私下和贺云洲不清不楚没人知道也就算了。
现在她当小三的事被爆出来,这么多人都知道了。
那些视线像绣花针一样落在她身上,扎得她痛不欲生。
今天她总算领教到什么叫“人言可畏”。
秦思语羞愤欲死,忙不迭藏到贺云洲背后躲开那些打量的视线。
贺云洲肩膀后现出她的上半张脸,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苏瑜,我不是要故意破坏你和云洲的。当年我本想和云洲一刀两断远走他乡,可是云洲带着今安来火车站挽留我。今安抱着我的腿喊妈妈,求我不要走,哭得嗓子都哑了。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怎么能不心疼他!”
“所以我同意留下来,和云洲兄妹相称,只求看着今安长大。我和云洲说你才是他相伴一生的妻子,让他忘了我。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情不自禁。情到深处我什么都顾不上了,就这样和云洲相爱相守了许多年。”
“我以为瞒着你是为你好,没想到还是伤害了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要脸破坏你的家庭,你要怪就怪我,不要怪今安。他是你养了二十年的孩子啊,难道你忍心毁掉他的人生大事吗?”
随着秦思语的讲述,甜蜜、痛苦、纠结、释怀等情绪在她脸上交替出现。
最后是后悔和祈求。
见我不为所动,她眼色一暗,冲出来跪在我脚边自扇耳光。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要脸,都是我的错……”
保养得宜的双颊很快留下鲜红的巴掌印。
贺云洲握住秦思语的手,恨恨地看向我。
“思语你别伤害自己,苏瑜心狠得很,今天就是你把脸打烂,她也不会善罢甘休。”
贺今安抛下手足无措的新娘子,眼里心里只有亲妈。
“妈,我爸说得对,您别再伤害自己了。您只是和我爸相爱,甚至为了我和我爸甘愿不要名分,那些人只同情苏阿姨,您的委屈又向谁说?”
这番话听得秦思语很感动。
男人和儿子都向着自己,这半辈子没白活。
可落在新娘子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她震惊又错愕,连连后退几步,显然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三观。
我走过去安慰她。
“姑娘,有福之人不入无福之家,要不今天这婚就不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