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再等等,再等等,等到南朝兵力再强盛些,国库再充盈些,便出兵接铮姑姑回来。
这一等便是三年。
铮姑姑被接回南朝皇宫时,被碗口粗的铁链锁住手脚,披头散发口中喃喃自语,在看见我的那一刹那奋力挣扎。
他们都说,铮姑姑疯了,这才被北朝贵族遣送回来。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能踏进凤藻宫半步。
父皇晓谕六宫,清宁长公主聂铮痛失三子,不幸患上疯病,着令其于凤藻宫悉心静养,无诏不得探视。
我偷偷去看过,凤藻宫门前守着七八个侍卫,想递东西进去难于登天,更遑论与铮姑姑见上一面。
直到我十六岁这年,北朝再次派人来求娶公主,姐妹四人之中,唯有我的身份最合适。
身后并无倚仗,没有婚约在身,是可以随意牺牲的筹码。
我想起了铮姑姑的话。
她说小老三,你要当这南朝最快乐的公主,而不是最厉害,权势最盛的公主。
可我做不到了。
临行前夜,父皇终于允准我去跟铮姑姑告别。
那是自七年前兴华门分别后,我与她再次相见,彼时的铮姑姑已然没了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身上瘦了一大圈,却还是极力朝我扯开笑容。
「没想到,小老三还是要去和亲。」
「我原以为,皇兄答允我的事终归不会食言,是我错信了君无戏言。」
我才知道,七年前铮姑姑与父皇达成了协议,她远赴北朝和亲,换我在南朝皇宫里快活一世。
因为她知道我身世不好,没有依傍,这是她能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
可父皇还是说反口就反口。
那夜清冷月光下,铮姑姑与我坐在院中促膝长谈,我终于明白在北朝的这些年,她都经历了何种非人的折磨。
「自古以来男尊女卑,女子天生就注定是被牺牲的那一个,公主也不外如是。」
「小老三,你认同这番话吗?」
铮姑姑的瞳孔浑浊,眼神却发着亮,我怔怔地盯了她许久,而后笃定地摇了摇头。
铮姑姑笑了。
「既如此,那你便记住我说的话。」
「找到那个真相,带回来,丢在你父皇面前,堂堂正正带我出凤藻宫。」
「聂允初,你非池中物,有大贵之命。」
3
起初在北朝皇宫的日子并不好过。